信良和文宏二人傻傻的走在植物園內.......
「阿良!怎辦?回家又要挨頓罵了!」文宏低頭的問著,那雙眼睛
卻根本沒看著信良,雙手插在口袋裏,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罵就罵吧!反正又不會死人!」信良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那麼跩啊?真的假的?沒考上你老爸不會揙你一頓啊?一年的補
習費就幾萬塊了,我可要慘了,我老媽的樣子我想都想的到,真
有的受的了...」文宏用力踢著石頭,發洩心中的氣。
「那要怎樣?沒上就沒上啊?難到打罵一頓會有啥鳥用啊?」信良
悻悻然的說著。
「好啦!發什麼火嘛!又不是只有你沒上而已...」
兩人坐在荷花池旁,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的一眼看去便知也是剛
看完榜的考生,有人笑,有人一臉的愁容,文宏不禁搖了搖頭,苦笑了
起來,雙手向後一枕,睡起覺來了,頗有大禍臨頭自知難逃前的鎮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開始遙墜在山的那頭了.....
「我回家了!明天再連絡!」文宏拍了拍褲子便要走了。
「嗯.....你先走吧..我再坐一會兒」
「哦!」
文宏看著自己這個哥們,心中也不知說什麼才好,應了一聲,只好
自己先走了.....
當然不用說了,這對患難兄弟在家都度過了一個淒慘的夜,家人的
數落是免不了的了.....
「喂!到底看到適合的嗎?」文宏問著忙著翻報紙的信良。
「唔!都要當過兵的咧!....」
「有了,這家...待役青年..無經驗可..」
文宏急忙湊向前去,伸長了脖子看著報紙......
「喂!好像可以咧,去看看吧!」文宏問了問。
「好哇!走吧!」信良收了報紙,便么喝著。二人跨上機車便向著
報上的地址出發了。
「你好,我們是來應徵的...」文宏壓低著聲音問著,畢竟年輕
對找工作這樣的事不免有點緊張。
「哦,你們兩人啊。」一位年約五十多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應話,並
打量著這二個男孩。
「是的!我們想找工作。」
「好!來,坐下來談。」中人年招呼二人坐下。
經過了一陣交談,這是一份在學校福利社工作的差事,信良被分配
到販賣部工作,文宏則是到餐廳部工作,薪資部份二人別太計較,唯一
要求的是五點要下班,晚上要去補習,中年人也同意了,就這樣一切都
談妥,隔日便上班了。
由於這是一間女子學校,福利社裏來了二個男孩,在學校也引起一
陣小騷動,對信良與文宏而言,第一天上班卻是十分不習慣的,一到下
課的十分鐘女學生蜂湧至福利社買東西,看到這樣多女生,二人根本就
嚇到了,躲在櫃台後面,不敢上前賣東西,不少女學生還笑二個大男生
一付呆樣,也有人評頭論足起來,在這樣的狀況下過了一天。
隔天一早,二人就被老板娘叫去,教了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項,也
要這二個男生別那麼沒膽子,看到女生就嚇成那樣子,信良、文宏二人
笑了笑,點了點頭;由於學校頗大,除了餐廳外,還有三個福利社,而
其中,都是由老板一家人在負責營運,幾個孩子也都在此幫忙工作。
就這樣二人總算適應了下來,白天在此打工,晚上則到補習班唸書
,日子也一直順順利利的過了下去......
「阿良!你和阿宏補習是考大學嗎?」大姐這樣問著,大姐是實際
負責運作的人,大小事都由大姐一手包辦,看著在一旁背單字的信良,
就問了起來。
「不是啦!是考二專啦!」
「唸那麼多書有用嗎?考、考、考..真弄不懂。」大姐一面算著
帳,一面嘀咕著。
「大姐!反正唸書又不是壞事!」信良解說著。
「對啦!對啦!大姐我只唸到高職啦!二姐唸到大學還不是在這幫
忙,有什麼用?」大姐提高音量的說著,語氣中有點不屑的味道
「大姐!關我什麼事啊?」本無意加入這無聊對話的二姐嘟著嘴說
著,一臉的無辜。
「還有那個老三啦!再日本唸書,能唸出什麼名堂啊!」
「三姐?」信良一直以為只有大姐、二姐和一個弟弟,怎還有個三
姐是沒聽說過的。
「對啊!我還有個妹妹在日本唸書,差不多大你三歲吧!今年22歲
了。」二姐看著信良解釋著。
「怎沒聽妳們提過呢?」信良不解的問著。
只見二姐臉色不太對,淡淡的說著:「別問了吧!」
信良見這情形,也就沒敢再追問了。
「喂!點收便當了啦!」文宏氣喘如牛的將一藍藍的熱便當送了進
來,大呼小叫的。
「哦!來了!」二姐上前給了文宏一瓶飲料,就開始點收便當了。
「哇!二姐最好了。」文宏連忙拍起二姐的馬屁來了。
二姐笑了笑說:「少來了!」
「阿宏!你說什麼?大姐不好是不是?」大姐故意作勢要修理人的
樣子。
「大姐饒命啊!」文宏一付裝可憐相討饒。
「好了啦!其他的便當快送到小福利社啦!沒時間耍寶了啦!」
「是!馬上去!」
一個月下來,老板決定給二人調薪,由於文宏是在餐廳部工作,比
較辛苦,而且餐廳總管對文宏十分的讚許,便多調了一些,對此文宏還
高興了老半天咧;補習班舉行了模擬考,二人的成績並不太理想,班導
還要二人多加油,別只顧工作,忘了唸書。
一個早上,信良照例的去學校上班,發現今天多了一個人....
「阿良!這是三姐!」大姐介紹著。
「這位是阿良!別看他一付老氣的樣子,才19歲咧」
「你好!」三姐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以後叫我阿婉好了!」
「哦!妳好.....」信良有點不知所措的傻笑著。
阿婉看來比實際的年紀要小的多,或許是長時間的在外地唸書,有
時會一個人對著操場發呆,看在信良的眼裏,許多次想問,但又說不出
口,總覺的阿婉有許多的心事。漸漸的大家都熟了,一天晚上剛好不用
去補習班上課,文宏正和信良商量晚上要去哪玩時,阿婉提了個建議。
「去啤酒屋如何?我請客。」
「啊!」信良和文宏二人瞪大了眼相互看了看。
「去放鬆一下嘛!我知道天母有一家不錯喔。」阿婉笑著說。
「沒意見!」文宏聳聳肩說
「我也沒意見!」信良也附和著
就這樣,阿婉又找了幾個福利社的其他工讀生,六、七個人便一同
去啤酒屋狂歡了,不知是否喝多了的原因,阿婉哭了起來,令大家吃了
一驚,不知怎辦才好。
「阿婉,妳怎麼了?」信良問著
「沒事!」阿婉覺的自己失態後,趕緊擦著眼淚。
「阿良!你陪我到外面走一下可以嗎?」
信良沒回答,但已起身走了過來,並回頭對文宏使了個眼色,文宏
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會照應著其他人。
阿婉走在前面,信良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這是一家在山坡上的
啤酒屋,佔地很大,也興建了不少的設施,在刻意裝飾的建築中,倒也
能散發出一些迷人的氣氛。
「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
「...不曉的..」信良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個煙
圈,慢慢的消散開來。信良又接著猜說:「是想起以前?」
「你何不直說是想起以前的男友?」阿婉揚了揚她的長髮。
「哦!他現在不在嗎?」
「嗯!就是為了他我才出國唸書的。」
「那妳怎麼又回來了呢?」信良又吸了一口煙。
「去年就畢業了!一直待到現在才回來,爸媽一直要我回來台灣,
說要為我安排相親,找個好男人。」
信良聽到這,喉嚨被自己的煙熗了一下,乾咳了幾聲說著:「妳才
多大啊?相什麼親?」信良不太能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這樣年輕
的女孩身上。
阿婉一陣苦笑:「是啊,很難相信哦。」
阿婉找了張石凳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這二年爸爸投資
了不少錢與人合資做房地產生意,可是景氣不好,賠了不少錢,而
另一位合資人想拆股,所以想讓我和人家的兒子相親...」
「妳像一位和番的公主囉!」信良有點不以為然的說著。
阿婉怔了怔,想不倒信良會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不禁又笑了出來
。信良則一臉迷糊問著:「有什麼好笑的?」,阿婉搖了搖頭不住的笑
著,好一陣子才止問了。
「那妳以前的男友如何了?」
「..........」阿婉緊抿著唇說不出口,但信良看到阿
婉的眼中有著閃動的淚光。
「怎麼了?如果不想回答就別說了。」
「沒什麼,只是想起他有點難過罷了....他已經過世了..」
阿婉雖淡淡的說著,想強忍住悲傷,但淚水還是不聽使喚的掉了下
來,信良連忙送上面紙。
「哦...真對不起...」信良滿懷歉意的說著。
阿婉習慣性的甩了甩她的長髮,又接著說:「我四年前認識他,他
當時剛退伍,因為她妹是我同學,我們就這樣認識的,他對我很好
,只是當時爸媽知道後不讚成我們交往....」
「老板和老板娘...為什麼反對?」信良脫口說出。
「門戶之見...」阿婉低聲的著。
「因為他家只是一個小康家庭,並沒有什麼錢。」
「老板很重視物質哦...」畢竟是阿婉的父母,信良也不太好把
話說的太重。
「那為何他會過世了呢?」信良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尖銳的問題。
一陣沈默後,阿婉還是開口了....
「認識一年多後,爸媽多次要我和他斷絕來往,但我實在做不到,
沒想到他們竟然去了他家,要他別再來找我,並要他的父母管教
他,及...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說到這,阿婉的淚宛如
雨下,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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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別再說了....」信良有點不忍,總覺的是自己去觸動
阿婉那段塵封的情,是被自己無端的攪起,才會令她如此傷心。
「讓我說完....」阿婉搖了搖手。
「他聽了這些話受不了,想跑來找我問個清楚,沒想到車速過快,
在路上發生車禍.....我後來去參加了他的喪禮,他的父母
對我很不諒解...所以我才會去日本唸書....」阿婉總算
把心裏要說的話給說完了,她深呼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回頭看了看在身後的信良,現發他默默不語,覺的有點寄怪。
「你怎麼了?」
「哦!我在想這不是妳的錯啊!是老板和老板娘.....」
「我了解你說的,但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是我不好..」阿婉
的眼眶又開始紅了起來。
「哼!什麼門戶之見,難倒為了物質就可以不顧妳的感受嗎?是妳
要的幸福,不是他們。」信良有點火,所以音量提高了許多。
「你小聲點好不好,人還以為我們是小倆口吵架咧...」
信良聽了有點不妳意思,竟在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暈,連忙說著:「
那會啊..我只是替妳抱不平啊.....」
看著信良這個窘樣,阿婉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好!我知道...」阿婉還是忍不住的笑個不停。
「阿婉,妳會恨妳父母嗎?」
阿婉收起了笑容,轉為一聲輕嘆.....
「他們的出發點是善意的,是為了我好,我又怎能恨呢?...」
「也許吧!但人活著總是為了自己的希望與夢想,用自己的生活與
與熱情讓生命更亮麗,為自己而活。」信良堅定的說著。
這翻話令阿婉十分的震驚,驚的是信良這樣的年紀,竟有著這樣對
生命的熱忱與盼望,充滿了生命力,不像自己像浮萍般隨波逐流隨遇而
安,相形之下,自己似乎對生命已不再有那份織熱.....
「阿良,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思想卻很成熟哦!」
「沒..沒有啦!」信良被阿婉一誇,整個人又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們出來很久了,該進去了。」阿婉想起文宏那一群人還在啤酒
屋內,也該進去瞧瞧了。
「對哦,他們大概快吵翻天了吧!」信良差點忘了文宏那傢伙了。
「三姐,妳去那了啊?那麼久才回來?」文宏大聲嚷嚷著。
「沒什麼啦!還要再叫一些菜嗎?」阿婉問著大伙。
大伙爭相點頭,阿婉示意服務生多拿了些酒菜過來,一行人吃吃喝
喝的弄到一點多才各自回家,由於順路,信良用機車送阿婉回家,或許
是喝太多酒的原因,阿婉有點頭昏,便靠著信良的背,雙手則抱著他的
腰際,在遙遠的多年前,這感覺是那麼熟悉彷彿就像昨天一樣,也曾經
封閉自我試圖遺忘過去的一切,但心頭湧上的是過去的一點一滴,他的
一舉一動,像火紅的鐵烙印在心上,除了痛之外,也留下永生的烙痕,
完全沒法消除,即使在多年之後仍是如此,想到這裏,眼淚在臉龐上隨
風滑落.......
--
「阿婉,別再流淚了,就算妳的淚流乾他也回不來了,我想他在另
一個世界也不希望妳這樣的.....」信良把車速放慢下來,
輕輕的說著。
「嗯...」
信良加了加油門,快速的奔馳在路上,像是想將阿婉的煩惱完全的
在甩掉...........
自此之後,二人在學校內經常說說笑笑的,放假這一群人也會一塊
去玩,而信良與阿婉之間開始產生的微妙變化,文宏看在眼裏心裏很明
白,總有著一點擔心,擔心勢利的老板,擔心信良的情感會成為一場空
,心裏盤算著要如何與信良開口......
一天忙完了餐廳的事,文宏跑到樓上的販賣部,對信良使了個眼色
,把信良叫了出來,到學校門口的冰店坐了下來,點了二份紅豆牛奶冰
,文宏點了只煙,看著信良沒說半句話。
信良對文宏的行為感到奇怪,文宏是個多話的人,一路走來沒說幾
句話,坐下來又只顧抽煙,完全與平日的行為不同,便問了。
「你幹嘛?啞吧了啊?」
「你和阿婉是怎麼回事?」文宏直接主題問著。
「......」信良看了看窗外不發一言。
「她和妳差了三歲咧?」
「那又怎樣?」信良吃了口冰像沒事一樣的答著。
文宏見狀,只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到最後是你會受傷的」
「我是真的喜歡阿婉...」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你認為老板會答應?還是老板娘會同意?
我們只是人家的伙計,你清醒點啊!」文宏負氣的說著。
「看看你自己,我不相信你沒想過這問題,看清楚吧,阿婉是老板
的女兒啊,這星期天她要去相親了......」文宏說完只攪
著盤中的冰,根本無心去吃它。
「相親?真的嗎?」信良瞪大了眼問著。
「是真的!今天在餐廳聽總管說的,連飯局都訂好了。」
信良不發一言起身要走,文宏也沒攔他,低頭開始吃起冰來,這時
不覺的冰好吃了,反而有點嚥不下去的感覺,索性不吃了,拿起只煙又
點著了,吸了口煙,看著走的遠遠的信良背影,口中唸唸有詞:
「這小子,看來比實際老五歲,阿婉看起來比實際年輕三歲,二人
走在一起,看誰看了都覺的是很登對的啊....」
信良走回福利社,看著阿婉正在忙著補充冷凍櫃中的冰棒,想上前
問她,但又是提不起勇氣,只有隨手拿了一本補習班的講義坐在一邊,
這些舉動都看在阿婉的眼裏,這裏人多,也不方便問,趁著拿東西時偷
偷的問了句:「你怎麼啦?」
「沒...沒有.」信良隨口回答了,但又補了一句
「晚上八點,巷口見。」
阿婉點了點頭示意,就去忙了。
整個下午,信良根本無心上班,真是十分難過的一天......
信良七點多就到了巷口,坐在車上猛抽著煙,心中一團亂,想著白
天文宏所說的話,心中真的是有點擔心,不是沒想過這問題,只是不敢
去想,怕想了太多這份情會消失的,對未來沒有一點的把握,怕阿婉會
離開,怕阿婉真的會嫁人........
--
「喂!你在幹嗎?」阿婉忽然從後出聲,嚇了信良一跳。
「沒有啦!想事情啦!」信良隨口應了應。
「什麼事啊?不去補習還來找我?」阿婉歪著頭問。
「為什麼不告訴我?......」信良壓低了音調問著。
「你知道了?」阿婉顯的有點意外。
「嗯....」信良轉過身來雙眼注視著阿婉。在等待她的回答。
看著他那雙帶著憂鬱的眼神,阿婉心中有著不忍,也有一絲的謙意
因為原本不想讓信良擔心,才沒說的,如今信良卻登門質問起來,
也許他己經擔心傷神了好一陣子了......
「我是怕你想太多,所以才沒告訴你....」
「這對我不公平!我有權知道吧。」
「你看你,就是這樣才不敢對你說的。放心啦!我只是去吃個飯而
已,又不會怎麼樣的,你安心唸書就對了。」阿婉安慰著說。
「我....」信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呆呆的看著阿婉
,倒把阿婉看的滿臉嬌羞。
「我什麼我的,走!我們逛逛去。」阿婉話沒說完,便挽著信良的
手臂,大步向前走去。這突來的舉動讓信良不知所措,心中雖然有
一肚子的疑惑想問,但也拿她沒輒,只好任由她了。
一個晚上,在東區的百貨商圈逛了又逛,阿婉對小飾品最感興趣了
,一直把玩著愛不釋手,對台灣這些年來的進步,阿婉真的是驚喜的,
信良看著她那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天使,那麼可愛、柔順。心裏總覺的洋
溢著一種溫暖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幸福?信良有點茫然...
信良心中埋著一份恐懼,怕阿婉有一天會離開他,到時自己要怎麼
辦?每每想到這,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死結,不願去猜測,也不願去多
想,怕想的太多會令自己害怕......
「你看,這對娃娃好可愛哦!」阿婉發現新大陸似的雀躍不已。
「對啊!女的像妳,男的像我。」信良一掃臉上的陰霾,露出許久
沒有出的笑容。
「才不要咧,這是老公公與老婆婆,我才沒那麼老。」阿婉俏皮的
說著。
「呵...這是我們老了後的樣子啊...」信良開心的笑著說。
「真的嗎?老了就不好看了咧。」
信良從背後輕輕摟住阿婉,輕聲的說著:「不會的,在我眼裏妳永
遠都是最美的天使,現在是未來也一樣是,當妳老了,我也一樣會
老的,如果我們能一起到老,那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嗎?」
--
阿婉聽了這些話,只能抬頭注視著這個男孩,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些話令她感動,眼眶有淚水在打轉,但心是甜的,那股濃郁的情讓她
覺的真的有被愛的感覺,她沒有答話,只有緊緊握著他的手來代替言語
的回答........
夜深了,當二人要互道再見時,信良給了她一份禮物,阿婉有點意
外,拆開一看,原來就是那一對老公公老婆婆的泥娃娃,她不禁莞薾笑
了起來.....
「喜歡嗎?」信良怯怯的問著。
「嗯.......」阿婉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早點去睡了吧...」
「你也一樣,今晚謝謝你了。」話說完,阿婉竟鞠了個近九十度的
躬。
或許是在日本待久了的緣故吧,信良笑了笑,揮揮手便回家去了。
伴隨著忙碌,時間很快的過了,星期天己經來到,文宏知道信良會
沈不住氣,還特別約他出去看電影,晚上信良便迫不急待的打電話問阿
婉情況到底如何了,電話裏不方便說,便約了時間見面。
「情況如何?」信良一見面劈頭便問。
「還好啊。」阿婉笑著說。
「啊..還好..好什麼啊?」信良醋味的問著。
看著這個醋桶,阿婉想起那句話,情人的眼裏是容不下任何一粒砂
的,但看著他的這模樣,心中覺的好笑,便想抓弄他。
「一切都很好啊!菜很好啊,氣芬也很好,對方人也很好啊..」
阿婉故意開心的說著,只見他一言不發,臉倒是很臭......
「怎麼啦?都不說話?」阿婉試探的問著。
「要我說什麼?」信良有點負氣的說著,口氣有點沖。
「吃醋啦?!」阿婉拉了拉他的手,接著又說:「唉喲!你幹嘛啦
?只是吃個飯而己,我和我媽說我不喜歡他,就這樣而已,沒什
麼,一切都過去了。」
「真的沒事了?」信良有點喜出望外的問著。
「嗯...」阿婉微笑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我擔心了一天了...」話沒說完,阿婉整個
人已被他抱個滿懷,有點驚,但還來不及反應,阿婉覺的唇上已
有著溫意,不想掙脫,就一切順著他,自己卻不由自主的雙眼閉
上............
天氣開始慢慢的熱了起來,夏的熱力開始展現在大地上,聯考日期
也一步步的接近,有時會令信良與文宏感到恐懼,或許有過聯考經驗的
人都可以了解這種壓力與恐懼。
--
「阿良,有你的電話....」二姐手上拿著電話,高聲喊著。
「哦!來了...」信良急忙跑過去接過電話。
「喂......」
「你是信良嗎?」
「我是,您哪位?」這聲音很陌生,信良不由的如此問。
「你和阿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和你談談,我不想驚動她,是我
和你的對談,可以嗎?」陌生男子這樣問著。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信良一邊問著,眼光卻看著阿婉。當然阿
婉是不知情的。
「這件事不是總該有個結束嗎?」
「.....好吧!」一陣的沈默後,信良同意了,當然這是不能
讓任何人知道的,包括文宏,更不能讓阿婉知道,編了個理由,便
依約到指定的地方去了....
忠孝東路上的人潮總是那麼的忙碌,來來往往的車潮,把馬路塞滿
,讓人感到有大的壓迫感,人們來去匆匆,沒有笑容,像趕路的過客,
一刻也不能放慢腳步,總是急忙的趕往人生的下一站,台北這個首善之
都,一切的一切都令信良感到有點些許的煩厭......
「你是信良?」
出聲的人看來大約26歲上下,一襲畢挺的西裝與淡淡的男用古龍
水的香氣,讓信良覺的相形見穢。
「我是....」信良低聲的說著。
「你好,我叫劉文傑」他伸手示意要與信良握手。
「喔..你好..」信良伸了手過去。
「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嗎?」文傑很客氣的說著。
「好啊...」
或許是自卑心作崇的原因,信良總覺的自己和文傑差了一大截,當
看著文傑領著自己到飯店,練達的樣子,覺的自己像個井底之蛙,像個
傻子一樣............
「我很好奇。」文傑忽然開口說話,嚇了信良一跳。
「你和阿婉是怎樣開始在一起的?以她的條件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
男孩子,為什麼偏會挑上你?」文傑用一種懷疑的眼神打量著信
良,這眼神讓信良覺的十分不舒服。
「如果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羞辱我的話,對不起,我想我們之間
沒有什麼可談的。」信良聽了他的話有的惱火。
文傑沒想到信良會是這樣的反應,有點訝異,但馬上就笑了笑。
「老弟,你以為我找你出來是為了羞辱你?」文傑點了只煙,又低
頭笑了笑。
「............」
「我只是想看看阿婉口中的小情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而己,沒別
的意思。」文傑彈了彈手上的煙灰,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其實你不必對我有敵意,我自己在美國也有一個要好的女友,這
次我會和阿婉相親,完全是我爸爸的意思,我不會和你搶阿婉的
,你可以放心。」
「喔?!那你約我出來的目的是?」信良仍有點懷疑的問著。
「因為那天阿婉向我表明己經有個小男友了,說沒法子再接受別人
的感情,讓我對你感到興趣。」
「不必加水!」文傑正對一個走到桌旁的身影說著。
「信良、文傑......」
信良與文傑不由的將頭抬起,站在旁邊的竟是阿婉,她的出現,讓
這二個男孩感到十分意外......
「阿婉?!妳怎來了..」信良不解的問著。
「我發現你電話時不太對勁,看你匆忙的離開我便偷偷跟著你來了
,我看到你和文傑碰頭,我有點擔心,一直在對街看著你們,本
想不進來的,但終究是忍不住.....」阿婉坐了下來,並對
前來招呼的服務生點了杯冰咖啡。
「原來如此....」文傑淡淡的說了一句。
信良則是默默不語的看著阿婉,一句話都沒說,但手卻輕拉著阿婉
的手,阿婉則報以一個甜甜的微笑,彷佛不用太多的語言,就可以交換
彼此要說的千言萬語.......
「咳咳....我想我該走了。」文傑識相的做了表示,沒待另外
二人開口,便起身了。
「什麼都別說了,下週我要去美國了,你們自己多保重,也祝福你
們,再見了。」
「謝謝你....」信良看了看文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這樣
說了。
--
文傑轉向阿婉示意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這個咖啡廳,留下了阿婉
與信良,二人接下來的是一陣的沈寞不語,阿婉打破了沈點開口問:
「你在想什麼?」
「在想像他這樣好的條件,你怎麼不動心?....」
「什麼樣的條件叫做好呢?有錢?有閒?風度翩翩?...」阿婉
低頭喝著冰咖啡,但心情像那杯中的咖啡般帶著苦澀。信良的話
深深的讓她感到委曲與難過。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信良知道自己失言了,連忙道
歉。
「我不在乎別人多有錢,多有學問,有沒有顯赫的家世,我在乎的
是真心與真情,一份真正的情....」阿婉說著掉下了眼淚。
信良見狀遞了面紙給阿婉。
「妳別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後我絕不再提這樣的白痴問題了
......」
信良真誠的樣子,讓阿婉安心了下來,阿婉要趕回福利社,以免出
來太久,會引人起疑的,信良則回家去了,順便看點書,以準備晚上補
習班的模擬考。
隔天一早到了福利社,信良發現大姐與二姐臉色不對,也沒看到阿
婉,心裏正覺的怪怪的,老板把信良叫到辦公室裏,並且將其他的人請
了出去,信良心頭更是心驚膽嚇跳......
「阿良,你知不知道阿婉今天起就不會再和你碰了。」
老板一針見血的直說出結論令信良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要自愛,準備考試就該專心,阿婉年紀還比你大,你們之
間是不可能的,我也絕不可能答應的,你走吧.這裏是你的薪水
,我不能留你了,反正要考試了,你就在家專心唸書吧!」
老板說完話,不讓信良有說話的餘地,便起身將辦公室的門打開,
將是下了逐客令一般的望著信良,信良完全沒有反擊的力量,只有像鬥
敗的公雞,黯然的離開了,走在馬路上,漫無目標的游盪,他不敢打電
話給阿婉,因為他不知阿婉現在的狀況如何,是否比自己的處境更加的
艱難?他只能想著,卻沒有辦法得到答案。
晚上,他沒去補習班上課,把自己關在房裏,連晚飯也沒吃,這舉
動令信良的爸媽頗為緊張,無論如何叫門,信良總是相應不理,對父母
的,對孩子總是像心肝一樣的疼愛,又怎能看著孩子這般的自我傷害。
「信良啊,你到底怎麼了?快出來吃飯吧!你從回來到現在都沒吃
一點東西,你別嚇媽了啊。」
「信良,什麼事都可以談,別放在心上,和爸說啊,爸幫你拿主意
,一定可以解決的,先開門吧。」
任憑信良的爸媽如何勸說,信良連氣都沒哼一下,二位老人家更是
心急如焚,就在此時,電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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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啊,是我啦,文宏。請開門」文宏對著對講機說著。
「喔!文宏,你來的正好,快上來。」
當門打開時,信良的媽看見文宏身後多了一個女孩,正不停打量著
,文宏看出她的疑慮,便表示是一位朋友,也就進了屋內了。
「伯母,信良呢?」文宏張望著,房內卻沒到信良的身影。
「不知怎麼了,悶在房裏不出來,你伯父正在房門叫他出來,唉.
...連晚飯也沒吃,這樣子到底在搞什麼....」
文宏帶著她走到二樓信良的房前,對伯父打了著招呼,示意伯父先
離開,一切由他來處理,伯父也只能搖搖頭下樓去了。
「信良,開門啊,是我文宏啊,我有阿婉的消息給你」文宏拍著門
輕聲的說,當然聲音放輕是為了怕伯父、伯母知道,因為阿婉的事信良
是從沒說過的。
房門開了,房門站著文宏和另一個令信良意想不到的人....
「二姐?!妳怎麼來了?」信良意外的問著。
「有一些話,我想對你說,可以進去談嗎?」
「嗯,請進。」信良委了委身子,請二姐進了房內。
文宏跑到樓下拿了些水果飲料的,信良的媽還特別煮了碗麵,託文
宏端給信良,二位老人家免不了會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文宏對這一向疼
愛自己也如同兒子般的伯父伯母,雖不忍心欺瞞,但又不能讓他們擔心
,還是騙說是信良補習壓力太大,特別請補習班導師來開導他,又沒一
切都沒事的,請他們別太擔心,這個謊言當然能輕鬆過關,二老也就放
心一些了。
「阿良!阿婉把你們的事都說給我聽了,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或許
註定是今天這結果,因為你們兩人的差距太大了,對於父親今天
的事,我很抱歉,那是他對阿婉的保護方式。」
「二姐,阿婉現在怎樣了?」信良根本沒法聽進二姐所說的話,他
只想知道阿婉現在的狀況。
「她在和爸爸嘔氣,大架了一場,爸爸很生氣,要她回日本,爸會
另外幫她申請好學校的,反正她之前已完成語言學校的課了,不
會太難的...........」二姐淡淡的說著,拿起了飲
料喝了一口。
「信良,吃麵了。」文宏不知要說什麼,只好這麼問,可是信良連
理都不理,文宏索性自己吃了起來,反正自己也餓了。
「阿婉答應了嗎?」信良抬起一直低著的臉問著。
「以我這個妹妹的脾氣,當然是不答應的,但爸說不答應的話,他
便要到你家來和你父母說......她不得不答應...」二
姐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的無奈。
接下來的便是一陣的沈寞,靜的有的可怕...........
「對了!這是阿婉託我帶給妳的東西....」二姐拿出了一個小
盒子遞給了信良。
信良接過了盒子,打開來一看,就是那天買來送阿婉的一對娃娃,
內心忽然一陣酸酸的感覺衝了上來,說不出的難受,淚水順勢掉在這對
娃娃身上...........
「阿良,你和阿婉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要想開一點,阿婉下週
一的飛機回日本,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多保重.....」二姐
實在不知要如何來安慰信良,只好告辭了。
文宏也不敢留下來,便和二姐一塊走了,文宏相信時間會是一帖很
好的藥,會醫好信良這段感情的創傷,讓它帶走一切的苦,一切的悲,
所以讓信良有個空間可以冷靜下來是比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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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信良度日如年似的,想和阿婉再見上一面,但都無
法如願,從文宏那打探到消息,阿婉幾乎是完全不可能出門,行動上受
了很大的限制,這讓信良真的覺的無計可施了。直到一天接到阿婉的電
話,信良知道一切真的都結束了........
「喂,找誰?」信良懶懶的問著。
「信良嗎?」
「阿婉?!」信良幾乎跳了起來問著。
「是我,我只有幾分鐘的時間,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的,但
或許我們之間是有緣無份的,我祝你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阿婉本想好好的開導信良,讓他不要再傷心難過的,但沒想到是觸
動了自己的心,反而落下淚來。
「阿婉,妳在哪,我要見妳一面。」信良提出見面的要求。
「不..不要..再見面只會造成我們的不捨而已,結局是註定的
你又何必要這樣自尋痛苦呢?..」阿婉幽幽的說著。
「不行!我一定要見妳...我不甘心..」
「見了我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麼?你這樣只會讓我難過,..我求
你..求你別再逼我了.....」阿婉說到這已再也忍不住那
強裝的堅強,整顆心的癱渙讓淚奪眶而出,她只能求著信良,而自
己則完全的崩潰了。
「阿婉.....」信良的心像是被針刺著,那著痛徹心底的感覺
一陣一陣的抽痛著他的神經。
「我明天下午就要離開台灣了....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會記著你
的...別來找我.......」阿婉說完便掛掉電話,她摀
著臉哭著,沒人能知道她心中有多麼的悲淒,她一路跑著,淚如雨
下,腦海裏則不斷的浮現著信良的身影,及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喃
喃的唸著...信良..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掛下了電話,信良把自已用力的甩在沙發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天花板漸漸的模糊了,淚則順著他的臉滑落在衣襟上,他閉上雙眼卻無
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也無法讓淚止住,只能任由淚水恣意的亂竄...
"搭乘華航CI106班機旅客請注意........."
機場的廣播也響起,阿婉在家人的陪同下起了身,準備到指定的登
機門登機,阿婉看著來來往往的旅客,有的人是開開心心的,有人則是
來去匆勿,心中對這台灣的一切真的是有種割捨不下的心情,尤其是那
個單純的大男孩-信良,想到這裏心裏又有點難過,今天她戴了付太陽
眼鏡,因為昨天夜裏大哭了一場,一夜未睡,眼睛有些浮腫,她推了推
眼鏡,忽然她看到了不遠的地方,信良正站在那注視著自己,眼神的接
觸,她感受到信良的無奈,也明白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想目送自己一程
,她只能微笑的點了點頭,溼溼的眼眶在眼鏡的掩飾下,是完全不露痕
跡的,她貪婪的多望了一下,信良也正對著自己揮手,阿婉心中唸著:
「...永別了...信良....」
阿婉帶著微笑走入了離境的大門.............
信良走出了機場大門,他抬起頭看著華航飛機正呼嘯而過,或許這
班飛機正是阿婉所搭乘的,他揮了揮手,飛機終於消逝在天的盡頭,就
像這段情般的消失,一切又回到從前,回到原點,回到那個從未發生過
任何事的從前.........
- Nov 11 Tue 2008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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